本网讯 来源:月雅书画 《浮光掠影看平生》原本是启功先生的随笔集,被我借到这儿来当帖子标题。那本随笔集里除了文化随笔、学术论文、诗词散论之外,还有一篇发言稿,读起来也很有趣味。反正借一样东西是借,借两样东西还是借,索性一并搬来,边读(文字)边看(书画)边想(涵盖)边笑(人生)。我想不论是不是喜欢启功的书法、绘画,唯有这个读法大概才对得起以“浮光掠影”四个字写平生的启功先生。
启功先生是中国书法界和收藏界泰斗,他在绘画、书法以及文学方面均有所造诣,绘画相对于书法作品而言数量稀少,而山水作品就更少之又少。他的山水作品秉持中国画传统风格,山、水、树、石的皴擦点染用墨、用色都极为成熟,空灵淡雅之中,颇富秀丽超逸之美,画面层次丰富,意境高远,具备深厚的功底。
书法学国际研讨会上的讲话
文/启功
时间很短,我说话不敢多占时间,因为我们这有校领导,还有国家文物局的领导,还有文史典籍研究方面的各级领导,今天都光临大会,都要赐教,所以我仅简单说一下我自己的感想。
我二十几岁被辅仁大学校长陈援庵先生提拔到辅仁大学教书。陈校长是我的恩师,他曾问我说:"你写的字怎么样?"我说我写字丑恶得很。拿来请老师看,老师还加以格外的鼓励,说:"写作俱佳。"我说我实在不敢当。陈先生就说:"你现在要教大学一年级的国文,学生要两个礼拜写一篇作文,是用毛笔蘸墨写。你要在学生写的作文后面和篇头都写上批示,哪个字错了,哪句话不好,你来修改。"这后一句,我听着就震动得厉害,因为要是写得不好,就会被学生的字比下去,那你怎么能击对得起处于被教导、被修改地位的学员呢?
所以这对我是极大的鞭策,极大的鼓励。我因此就尽力写好字,一个字、一个字地认真写,总要至少比得过学员写的。就这样,我写了好几年,才可以作总的批语。批改学生的一篇篇作文,天头上也要写上那句话怎么改,那个字要怎么改才正确。这样做了好几年,然后还做过讲演。
有一次我把古代的碑帖拿来给观众看,当时,学生也有、教师也有。这也是普遍的对教师的宣传,做语文教师都要注意。这样,我讲碑帖怎么临,怎么写。当时陈校长拿一个木头片,在黑板上指着这个字怎么样,那个字怎么样。所以,我到现在还恍如当时,还记得那时的情景。这个就是我学习写字、练习写字,看古代人的碑帖墨迹的一个道路。这就是老校长在课堂上的亲自教导。当时有人用投影照在白幕上,用这个来看哪个碑、哪个帖、哪个笔怎么写,回忆起来,历历在目。所以,与其说我现在会写几个汉字,都是我二十几岁开始到辅仁大学教大学一年国文时,陈老师扳着手,教导我怎么样的为学生改卷子。
老师后来题了《礼记》里的一句话"教学相长"。教人是教学生,学生是从教师学来。这互相都有刺激,都有提高。到现在,我始终记得。好好想这句话怎么讲。"教学相长",教书的人跟学作文的人,跟看卷子的人互相都有提高。所以现在与其说我对汉字书法有什么样的心得,与其说我有心得,应该说是陈老师辛苦地用古书的这句成语来教导我,也让我来教导同学。
所以如果说我今天在这里向诸位同志,诸位前辈,诸位学长述说我怎么学,怎么经过,我不配。事实上都是当时老师的教导和学员的鼓励。"相长"这两个字很重要。我教导学生,我给学生批改作文,我负着很大责任。我写完了,总怕还不如同学的卷子面上的字。前年,有学员写文章,把当年卷子上的批语裁下来,照了像,我一看,我大吃一惊,这个批语如果要有哪个字写错了,哪个字写得不好,实在无地自容。后来看,勉强还够一个及格。但是可以跟同学写的卷面不相上下。我心里才稍微的踏实一点。
今天,我在这里向各位同志,还有各位前辈,各位老师,怎么样地表达我的心情呢?我就希望在座的不管年龄大小,都是我的老师。希望给我恳切的教导,不管我现在写的有多么丑恶,但是希望还有进步的可能。现在我的眼睛患黄斑病变,看东西相当吃力,但我拿硬笔还可以写汉字的结构。这样,我希望、要求在座的师长、同志给我恳切的教导,使我能够再有一寸一分的进益,那我就感谢不尽了。谢谢!
(责任编辑:杨慧)